01.
夜晚,扬州,华灯初上。
我拉聋着脑袋从肯德基里走出来,心里想着刚刚经理同我说的,顿时风雨中凌乱。
早一个小时前,我还在忙碌的配餐中,他手指了指班表问我是否在这个时间段里有时间和别人换个班?就是比原先时长两个小时。许或想着国庆节这几天的工资番三倍,不经过大脑思考的我想都没想看也没看直接说了一句,好,我来。
“你确定吗?”
“嗯,确定确定。”
可是…结果悲催了,下班以后确定明天(周二)班表我才发现,经理将我周二的班调到了周三,周三是中秋节啊,说好的回家两天再来“战斗”呢!顿时,我焉了,比韭菜黄了还要欲哭无泪。
我应该是那一种说到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的人,可这一次的草率妥协确实让我有点说不出来的心酸,鼻子也有点堵塞。
可脑袋里有一个很清晰的声音告诉我,这些都是我自找的。
的确如此,我才大三,才二十周岁,本应该不必忧虑生活的柴米油盐,不必为了生活费而计较太多,够用就好。可偏偏想要凭自己的努力和本事去赚更多更多的钱,不必让父亲负担太重,不必让母亲整日的叨扰我,女儿啊,别舍不得吃,多吃点好的。
多吃点好的,意味着我得花钱去买好的,我花的还是爸爸的钱,我不想。所以,除了学习,我很努力的赚钱,可是,等我渐渐发现自己有能力,可以赚钱富足自己时,又不想去吃好的,因为我舍不得。
对自己,原来我一直都没有那么舍得。
02.
坐上晚班换乘公交车,左思右想还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,电话那头的“嘟嘟嘟”声让我有些慌乱不安,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父亲说这次过节就不回去了的话。
“喂…”
“喂,老爸…”
“哎,女儿啊,怎么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啊。”
“嘿嘿,想你们了呗!”
“嗯哪,爸爸周二去扬州看你啊,顺道周三接你回老家过中秋节,和爷爷奶奶…难得的,我们一家人才算团团圆圆…”父亲在那头兴致盎然的说了好多,我想说的话却都没有说出来。
我沉默了许久,还是说出了口。“爸,今年中秋……我还得继续兼职”。
“兼职?爸爸知道你周二兼职中间有两天休息啊,怎么,难道加班吗?…女儿啊,你说放着好好的节日你不过,你非要兼职,真的,爸爸实在太不能理解你了……”
“爸爸养的起你们,你又何苦那么累…”父亲说话的口吻带着点哀怨,更多的是郑重。
我难得看到父亲“矫情”的样子,生平第一次感觉被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,尤其对于不善表达感情的父亲。
“这都是我自愿的,爸…”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父亲一个信服的理由。
父亲电话那头没有说话,但我知道他已然默许,我懂父亲,而他也更懂我。
“就算这样,爸爸明天还是会带弟弟和妈妈过来看你啊!这么久了,弟弟也想你啊…”
“恩,好,弟弟想吃点什么,我想与他说话…”
……
03.
远处的霓虹随公交车的疾驰离视线愈发暗淡,直至模糊,两坐相反方向的相同公交车再次相遇,又会有多少静候的等待与默契?
我问自己无数个问题,现在的生活状态和学业状态是不是自己想要的?我坚定的回答,是。我没有办法说不是,因为我已然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太远,无法回头。
我看过很多人,他们拼尽全力在一座城市扎根,又在另一座城市飘荡流离,每一个特殊的节日,他们都想回家,可生活迫使他们不能回家。
有人在一座城市斗志昂扬,或成绩斐然,也有人在另一座城市视死莽撞,或惨败收场…
似乎人只要过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逃不开的牵绊,学业、事业、伴侣、房子、家庭…
也许是我想的太多成真的太少,所以才会这般焦虑。
曾经有人问我那么拼做甚么?其实,人不拼的时候应该是他最怕的时候。而我怕自己这一生得过且过,什么都会妥协只能将就,将就着毕业,将就着依赖家里人找一个体面的工作,将就着买个小房,凑合着和另一个陌生人牵手度过一生……
这些想想就是很可怕的事情。
我告诉那个人答案,我说,只想在有限的时光里让未来的自己有更多的选择,不必去逢迎,不必去抱怨,乐观点生活,未来走的更加顺遂。
中秋节,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,除了内心的空落落无法消遣,不能同家人一起欢聚共吃团圆饭的遗憾,以及独一份的家的归属感,除此之外,还剩下什么?
我不想太过于较真,因为真的(好像)也没有什么。
我特别钟爱席慕容在《独白》里说的那句话:“在一回首间,才忽然发现,原来,我一生的种种努力,不过只为了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。为了搏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,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。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,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,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。”
我不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走错路的人。
我送给你,也致自己。